医院停车场内,雅翠·布丽彻爬进一辆老旧的绿色迷你奥斯丁。
“发生什么事了?”艾莉问,“你才走没多久。”
这位律师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事情经过。当她说到柯林·法瑞尔叫狄埃尔“肥猪”的时候,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对不起,害你浪费时间了。”艾莉说,“我不应该把你拖到这里来的。”
“你之前说得好像是你的男孩被关在监狱里,得不到任何法律协助似的,可是……唉,算了。对了,他看起来很好。”
“是吗?”
“是的,我看得出来,你很想问他情况如何,可是你又不想泄漏情绪。一点点苍白,眼睛下方有个有趣的暗影。既浪漫又充满诗意。我看得出来那股吸引力。”
“雅翠,我们之间没什么!”
“我那们在法院见罗。”布丽彻一脸怀疑的说,打开车门并费力的要越过缠成一团的故障安全带。
“艾莉,你为什么不去买一台像样的车?换作是你先生。困在这一堆里面两分钟,他一定早冲去汽车展售中心——而且是坐计程车去!”
“你要回城里去吗?”艾莉问。
“猜对了,我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假如年轻的拜伦爵士决定需要一名律师,工会派来的那个骗子没问题的。你也要回去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开车跟在你后面,帮你捡汽车零件。”
“不,谢了。我在这里还有好几件事情要做。”
“你自己独力进行吗?唉,别吓坏男人就好了。再会罗。”
艾莉看着雅翠坐上她那辆闪闪发亮的红色跑车呼啸而去。
“至少我的车是英国国产的……”
她喃喃自语,同时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却只听见一阵吁吁的空转声。她还没来得及再发动,就见一只挡泥板般的拳头轻敲着乘客座位窗,接着一张烟熏猪肋排似的脸庞立即填满窗面。
“我就想是你。”狄埃尔一边惊喜的说,一边打开车门爬进来。“来探病吗,我猜?一个有钱的亲戚是吧?”
“别打哈哈,安迪。”艾莉恼怒的说,“你知道是我叫雅翠·布丽彻去探视柯林·法瑞尔的。原来彼德说得没错,你们会负责这件案子。”
“没错。我让他自己一个人独力进行。但是你别担心,他离这里很远呢。”
他轻轻拍拍鼻子,手势粗鲁又诡诈。艾莉不确定哪个部分最冒犯她,但她确信,想跟狄埃尔斗法,就跟巴望用搔痒把大灰熊搔到死。唯一有效的途径就是从五十码外发射喷火器。
“希望你们很快会抓到杀死沙特卫先生的凶手。那么,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他动也不动,开口说:“我想我们已经逮到凶手了。这人正是你的朋友法瑞尔。套一句他们说的,他已成为囊中之物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她火冒三丈的问。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我没说我们有任何证据。我只说我们已经逮到他了。证据会出现的:凶器,沾了血迹的衣物,他在走出矿坑途中所说或做过的事,或者之后他喝得烂醉从机车上摔下来后做的事。他没对你说过什么重要的事吧?”
“你看过我的笔录了。”艾莉回避问题。
“是啊,我看过了。”狄埃尔说,“真有趣啊那个,我看的时候这么想。他们两人坐在车里——应该是这辆车,是吧——非常温暖舒适,两个人都没开口跟对方说一句话……有些人当然就会因此往歪处想罗。”
“你这个想法污秽的老蠢蛋。”艾莉说。
她本已下定决心不被激怒,但她的决心一如往常般轻易溃散。
他看着气冲云霄的她说:“不,艾莉,你误会我了,我完全不是指那种事。我想说的只是,假如你不说清楚你和他说了什么,有些人会认为你是在包庇他。我知道,有些事你很理所当然的认为不需要写入笔录里,譬如那些寻常琐碎的闲聊,‘天气真好,市场上鸡蛋的价格你看见了没?你身上这件洋装真可爱,我在伦敦的那个妹妹四、五年前正好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就是你和你的伴侣在早上喝咖啡时消磨时光的话题。”
我要杀了他!艾莉疯狂的想。然而她稳住声音说:“不,我们没谈到鸡蛋的价格或他身上穿的衣服。”
“没有吗?那么你们谈些什么?”狄埃尔问,“不,别现在回答我。你好好的想一想,然后等一下你到地方分局去的时候,就可以增加你的笔录篇幅。”
“到地方分局去?”
“没错。这不就是你老远一路开车南下到这里来的原因吗?修正你的笔录,说不定再查一下你的血液检验结果。”
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已经彻底忘了血液检验这件事,而且巴仕可那天早上从检验室打电话给她之后,就没再和她联络过。大概她当时已经出门去把布丽彻拖出来。也可能他心血来潮,想让她紧张得久一点。当然,他根本不需要去介入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目前还不需要。
“是的,结果可能很严重,艾莉。你的驾照会被吊销,还有一大笔的罚款——他们正在大力取缔酒后开车。那么我们可能就晚点见罗,再见。”
他打开车门,努力从低矮的座位中挤出去。他下车时,艾莉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一团安全带缠在他脚踝上。
狄埃尔站直身体,活动一下筋骨,举起一只巨大的手臂挥手道别,踏步离去。缠在他腿上的安全带紧绷,越拉越紧,啪的一声终于折断,他既没被绊倒,也毫无一丝疑惑,大步迈向医院。
失望的艾莉再度转动钥匙。引擎像个长跑一回后开心去休了长假的上班族般,不情愿的苏醒了。雅翠说得对,该去换一台像样的车子了,该是她在很多事情上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也是妇女行动协会该体认到,与安迪·狄埃尔相处五分钟等于耗掉一个月宣传预算的时候了——艾莉缓缓开离停车场时幽默的暗忖着。
十五分钟后,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把车停在梅·法瑞尔和她儿子那栋附有露台的洋房外角。她内心并未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但也未做出任何决定。
她朝大门前进,感觉有人正观察着她。盯着她的,可不只是停在克雷街上稍远外的警车。这件事可能已经引起波索普居民议论纷纷,他们或许很排斥外来者,在自己的圈子内一定不乏造谣生事的推测、腥羶的分析及恶意的闲言闲语。
她还来不及敲门,门就开了。
“进来,”梅·法瑞尔说,“趁整条街上的人还没冲进来殴打你之前。”
她领着艾莉走进最前面的小房间。艾莉感觉到屋里还有其他人,而且这人可能待在厨房里。
“好了,”梅·法瑞尔检查网状窗帘,确定它已达到最大的遮蔽功能后说,“你来做什么?”
她面对艾莉站着,双臂在胸前交叠,摆出女工人阶级典型的挑衅姿势。
“我刚刚去了医院,然后我想应该过来看你一下。”艾莉说。
“你见到柯林了吗?”
“没有,但我想他没事——我是说身体上没事。”
“你没见到他?我还以为他们会让你进去呢。”
“因为我先生是警察吗?”
“正是如此。”
“法瑞尔太太,嫁给警察所享受的特权才少得可怜呢,听了之后你一定会很讶异。别误会,我不是在抱怨,也不是在替彼德道歉。那是他的工作,警察就是他的身份,若是他做别的工作,那对警界及大众都是项损失,对你和柯林之类的人来说一定是个损失,法瑞尔太太。”
“‘我和柯林之类的人’,是怎么样的人呢?”法瑞尔太太问,挑衅的意味不减。
“遭遇到麻烦的人。”艾莉轻柔的说。
梅·法瑞尔这下明白了。
“坐吧。”她终于说,“我们先喝杯茶。我之前泡好了一些。”
艾莉比较想喝咖啡,浓烈的威士忌更好,然而她知道,让梅·法瑞尔请她喝茶,就像贝都因人拿出放在帐篷内的盐巴一样珍贵难得。而且这也让梅·法瑞尔有借口到厨房去向那位神秘来客报告最新状况。
茶盛在上次她来访时所用的同一组瓷杯里。等加了牛奶、糖及执行整套喝茶的礼仪后,两人才开始对话。
“好,巴仕可太太,”梅·法瑞尔说,“我很佩服你挺你先生的态度,但是假如你并不以他为耻,那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谎?”
“因为当时似乎没有必要。我的意思是,它或许会造成影响,让你和柯林排挤我。”
“你认为我们都讨厌警察,是不是?”
“我想,你们很多人都有理由讨厌。”
“你先生也这么想吗?不,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这是你们的事,夫妻间的事。我其实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这么热心管我们的事,管我和柯林的事?”
“我并没热心到幸灾乐祸。”艾莉反驳,之前那一丁点低声下气的态度,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他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要我帮他忙。我可没自愿要帮他。”
“但你也没拒绝。你没在追柯林吧,女士?他不是你的……他们是怎么说的,小白脸?”
“你儿子不是我的小白脸,法瑞尔太太。”艾莉平静的说,“我喜欢他,可是我没追他。至于他呢,他或许是在追我,但是我不确定他是否喜欢我。”
“他拨电话找的人是你。”
“我不知道那有什么好惊讶的,因为我不知道他还能打电话给谁。”艾莉说。
她明白她所有的答案都带藏矛盾与回避,但她最在乎的,还是让自己在这出剧码里的角色及相关情节保持简单易懂。回到家,她可能是克蕾希妲,可是在希腊阵营内,她只是个跑龙套的角色。
梅·法瑞尔皱起眉头,然后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他会打电话找的人不多。”
她很明显放松下来,也许是因为不再么认定艾莉是个勾引男人的中年花痴吧。
“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巴仕可太太?”她突然问,“他们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你可以告诉我吗?我打电话到警局去,他们什么也不肯说,然后我又打电话去医院,他们也没告诉我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巴仕可太太?”
前门传来敲门声,艾莉因此不必重申她完全不知情。
“是谁啊?”
法瑞尔太太气恼的说,根本不想去开门查看。但是有人走动了。艾莉听见前门被打开,一堆人声,随后客厅的门被推开,一颗人头出现,带着她昨晚想到的“焦虑的马的表情”。她想了一下这人的名字。邓尼。
“梅,不好意思,打个岔,史黛拉来了,史黛拉·麦可复,以前叫史黛拉·吉普森。”
“我知道史黛拉·吉普森嫁给谁,亚瑟!”梅·法瑞尔口气非常恼火,“她来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柯林的情况怎样了。”史黛拉说,一把推开邓尼走进来,同时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艾莉。
她眼中所见为何,艾莉根本不想费心猜测。从他人眼中检视我们自己,也许是有社会哲学上的迫切需要,然而如果对方是年纪二十出头、身材娇美性感、拥有一头闪亮金发、五官小巧、连浓妆也遮掩不住它们的细致美丽,这时就完全不适用了。
“凯文知道你来这里吗?”法瑞尔太太犀利的问。
女孩耸耸肩膀。即使这个动作也是性感十足。
“我问候老友可不必他批准。”她说,“反正,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我相信他们都很感兴趣,”法瑞尔太太心酸的说,“唉,他们可要失望了,我知道的和他们一样少——绝对比他们捏造的少!”
“他还在医院吗?”
“是的,可是他们说他没事,感谢老天。史黛拉,他们说你家凯文在柯林出矿坑的途中有看到他。他提过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提过。”史黛拉说,“亚瑟怎么想?他也下去过矿坑吗?”
“哦,亚瑟,”梅说得好像亚瑟人不在场似的,“他觉得会让我烦恼的事,就不会说。倒是你以前和我们家柯林交往的时候,总是对我有话直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就是了,艾莉心想,旧情复燃。或许本来就并未完全熄灭。她审视自己的感觉,知道自己是在吃醋,而且发觉这番理悟并不怎么让她惊慌——也许这点才是她比较在乎的。
“大家都说柯林恨透了哈洛。”史黛拉说,眼睛盯着艾莉,虽然她是对着梅说话,“他们说他总是有点激动,要是他真像他经常口出威胁的那样,让那个混账付出了代价,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惊讶。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我要你实话实说。”梅·法瑞尔微笑着说,表情认真。“这些人有说柯林为什么痛恨哈洛·沙特卫吗?”
史黛拉·麦可复迟疑了一下,说:“有些人暗指柯林的爸爸和崔西那件事有关,其中哈洛·沙特卫说的最恶劣,他真的相信这件事。”
“不,史黛拉,没必要把那件事扯出来,”邓尼怒气冲冲的抗议,“现在别提。难道事情还不够糟吗?”
“没关系,亚瑟。”梅·法瑞尔说,“你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吗,史黛拉?”
“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史黛拉说,“你应该最清楚柯林对他爸爸的感情。”
真像是在看一场能剧,艾莉心想,你可以感觉得到剧情,却看不太懂。显然这两个女人之间小小的温情消失了。是年长的那个痛恨年轻的那个抛弃了她儿子?或是年轻的责怪年长的让她儿子结不成婚?
“是啊,我应该是。”梅·法瑞尔说,“我去帮你倒一杯茶。”
“不用了,我不应该待在这里,”史黛拉开口说,然而梅·法瑞尔已经离开了客厅。
亚瑟·邓尼一脸怪罪的看着史黛拉说:“你就不能注意一下你说的话吗?”说着他也离开了。
“蠢蛋。”史黛拉说,“像只牙齿掉光的看门狗,在这里绕来绕去的!”
“他们是……”艾莉问。
“他想要她,我想。可是他实在不是个行动派,我们的亚瑟。不,我认为他们真要开始的话,梅必须先采取行动。有一点是确定的:自从比利去世后,亚瑟从来没在这个家过夜,否则本地的安全局早都录下整个过程了!”
“那么邓尼先生是自己一个人住了?”
“他和他妹妹及妹婿一起住在下一条街。他和比利是很要好的朋友,亚瑟以前常像条狗似的在比利后面跟进跟出的。后来亚瑟晋升为安检员。嗯,这没什么帮助,他们常取笑安检员,这群人,我知道。不久之后,比利·法瑞尔发生意外,必须到地面上工作。亚瑟和他也许在那之后关系又变得有点密切,但也没多密切。比利似乎不大想知道事情原委。有很多人认为他在出了意外之后变得十分孤僻,可是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可爱的人。我当时和小柯已经订婚,他出海的时候我常常会到这里来,我们会一起看小柯寄来的卡片并猜他人在哪里。比利很疼我,很疼我和小崔西。我常想,他很想要有自己的女儿。”
“崔西是那个失踪的小孩吗?”
“没错,你会知道这一切的。那件事发生后,比利真的变得十分孤僻。我想从那天之后,我没听他跟我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她也是。你可能会想……反正,我想等小柯回来后,情况就会不同了。他回来后的确是不同了——或者依然相同吧。我们继续拍拖了一阵子,可是我们的关系在我把戒指还给他的时候结束了。我们当时站在矿坑铁道上方的桥上。一辆火车从桥下经过,我记得他把戒指直接丢到一节载满煤矿的车厢内。他总是疯疯癫癫的。”
那就是我的男孩,艾莉暗忖,曾经是某种象征。但他从来不是我的男孩,也不是这个女人的,虽然这个女人依然认为她还有影响力。
艾莉的另一份心思正在努力研究,为何史黛拉·麦可复对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如此坦白。约克郡人的习性通常是尽力挖掘别人的事,却绝口不提自己的事。
艾莉突然顿悟了两件事。
一件是史黛拉不需要打听她。因为当地的安全局已经将他们所知有关艾莉·巴仕可女士的一切情事都输入中央电脑里。另一件是,这个无端而来的回忆,目的并非将她带进波索普的社交圈,而是要让她远离它。史黛拉说的是:喂,看看我和柯林,即使吵架并厌恨对方,我们的关系还是比你付出感情所能奢望的还要密切许多。看看我和柯林的生活,早在你用你奇怪及陌生的眼神盯上他之前就紧紧缠绕在一起了。请你了解,这个村子所发生的一切怪事,和我们所有住在这里的人,即使是毫不重要的人,都会产生关联,但和你这样的入侵者则毫无关系!
真是漂亮的一击。杀伤力还不小,因为这一记攻击来自侧面,甚至可以说是来自背后。史黛拉不是来这个不欢迎她的地方赶走她的“对手”,她是来查探柯林的事。
艾莉依照惯例反击。
“你是等小柯下定决心等得不耐烦了,是吗?”
“不是,”史黛拉说,丝毫不为所动,“我是个很有耐心的等候者。可是我不是亚瑟·邓尼。我不会在这里跳来跳去的,让人觉得很可笑。小柯离开的时候,我早该知道,我在他的思考当中,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可是我还是往好处想,并等着他。哦,我并没有闷闷不乐,可是我的内心等待着他。然而等他终于回来之后,我也明白了,他这番回返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说,去他的!然后六个月后,我就嫁给了凯文。这是心灰意冷而做出的反弹吗?也许吧。可是我们碰到石墙的确会反弹,是吧,巴仕可太太?”
“看来你知道我的姓名,史黛拉。”艾莉用她最佳的园游会腔调说。
她感觉自己正在失分,而且需要空间重新审视战略。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和你丈夫的名字,可能现在也知道你们家的电话号码了。”史黛拉恶毒的说,仿佛突然间厌倦了这场比赛。“大部分的人都不了解,你为什么不爽快滚开,不要再介入这件事,让我们自己管自己的事!”
“等我知道柯林究竟有没有杀了那个人之后,我就会离开。”艾莉精神奕奕的说,“你告诉我说‘大家’都在谣传。那你的看法呢?”
她得到的答案,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当然,人绝对是他杀的!”史黛拉大发雷霆。“你可能认识柯林不久,但也足以让你判断他迟早有一天会杀人吧。那是潜藏在他内心的因子。你从来没感觉到吗?也许是在他血液里,我不知道,可是他有一天一定会杀人的。现在就应验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你的男人和其他的猪猡笨得无法定他的罪。他们在大罢工期间很习惯诬陷无辜的年轻人,说不定已经忘记如何对付罪行这么明显的人!”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艾莉问,“我以为你应该是他的朋友呢。”
“没错。”史黛拉·麦可复说,同时以一副胜利者的嘲谵表情注视着艾莉,“我是他的朋友。你在向你的老师求助之前,会先向你的朋友求助。昨天晚上他第一个打电话找的人是我,我!那也就是为什么我知道他有罪。因为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门口传来一阵巨响。艾莉转过身去。梅·法瑞尔站在那里,脸色惨灰如清晨露白,脚边一个瓷杯碎片躺在一片琥珀色的茶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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