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车库后,这也是听从了见崎鸣的请求,顺便去了水无月湖畔。
“去年我在这里见到贤木先生时——”
站在岸边的鸣说道。她用有些悲伤又或是包含忧愁的眼神,朝着一边反射耀眼的阳光一边荡起微波的湖面看去。
“那时候贤木先生关于我左眼说的话……你前几天已经跟我说过了,其实我也记得很清楚。因为是次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对话。”
“啊……嗯。”
——你的那只眼睛。那只蓝色的眼睛。
没错。我那个时候是这么说的。
——或许你用那只眼睛,在跟我看着同样的东西……同样的方向也说不定。
“‘同样的东西’‘同样的方向’,那一定是指‘死’吧。是吧?”
鸣看着我这边,重复道“是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反问了她。她回答道。
“因为……我这只‘人偶之眼’能看见的就只有那个了。”
“你能看见‘死’?”
“能看见它的‘颜色’。所以——”
闭上嘴,她缓缓举起右手。用手掌悄悄遮住右眼。
“所以我那时候这么说。如果是和我一样的话,那是件不太好的事。”
没错,她在那时候,站在这岸边这么说过。我用非常不可思议的心情听着那句话。我……
“……贤木先生的尸体。”
重新看向湖的方向,见崎鸣说道。
“说不定沉在了这里面。”
“在这湖里?”
虽然我也有想象过这种可能性。
“为什么,这么想。”
“我觉得比起海里还是这边更像是那地方——更加适合。”
“适合?”
“不是有一半是死的吗,这片湖。所以,我凭感觉……你说呢。”
在这据说不存在拥有生命的东西的,汽水湖的“死之底”。
“但是……这样的话。”
“或许总有一天会浮上来,或许不会。——你想确认吗?要试试确认看看吗?”
“啊……”
“你可是幽灵,我这提议并不是很困难吧。要是拥有肉体的人想要潜下去寻找的话确实会很麻烦。”
被她这么一说,啊原来如此——我一边这么想,却还是呆在原地没有行动。
总之,离开存在于这里的“生之残影”,只把“我”这一意识(——灵魂?)移动到水底就好。是这个原理吗。——但是。
这到底要怎样才能做到,我实在是找不到方向。是因为自己作为幽灵,被困在了这“残影”中太久,被束缚了太久的缘故吗。
将视线从湖面移开,慢慢摇着头的我的脑海中——
那一晚的那个声音(你在做什么……晃也),又一次。
重现出来(……快住手)。
好像渗出来一样(……别管我)。
没错,这大概是月穗的声音(这样子……不可以)。回应她的,我自己的声音(别管我……)(我……已经)。
当我想要把握住这些话的意思的时候,声音就像逃跑一样地消失了。代替它们渗出来的,是那个——
呈现在镜子中的,临死时的我自己的脸。
我自己的那个颤抖一样的嘴唇的动作。然后,微弱的那个声音。
“tSU”“KI”——这么说道。
那是——那时候我想要说的,就像之前思考的一样,果然是“月穗”吗。勉强发出了“tSU”和“KI”的音,但“hO”没能发出声音就用尽力气了吗?或者说……
其他的可能性呢?
有没有我想要说某个别的词语的可能性呢。
我一边意识到自己接近焦急的心情,一边尝试思考。
比如说——就比如说,是这片湖的名字。水无月湖……MINAZUKIKO。
前两个字“MI”和“NA”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被发音,只有接下来的“ZU”和“KI”发出了声音。“ZU”听成了“tSU”。剩下的是“KO”,不过它和“hO”是相同的母音“O”。不是符合最后的那个嘴唇形状吗。
MINAZUKIKO……水无月湖。
但是我在死前那一刻,有什么必要说这片湖的名字?——不行吗。这不对吗。
这么说,那果然是……
“怎么了。”
见崎鸣的这一询问,有效地让我回过了神来。
“是想起了新的什么东西吗?”
“啊……不。”我这么回答道,但在这时缓缓地——
(……在这里)不知从哪里又传来了声音。——传来了话语的片断。
(至少……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我好像听过一次和这一样的声音……
(……在这幢房子里)
……月穗?这又是月穗的声音吗。——即便如此。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状况下?
看了一眼因感到混乱而闭上嘴的我。
“我们走吧。”见崎鸣说道。
“啊,呃……接下来去哪里?”
“房子里面。”
这不是肯定的吗,仿佛想要如此补充一样地这么回答后,她背对着湖。
“是鬼屋探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