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我自言自语,真是好极了。
伊恩走过来与我一起吃午餐,他的脸上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想设法让我高兴起来又一次。
我认为你最近讽刺的话说得过头了。梅兰妮告诉我。
我会记住这点的。
过去一个礼拜,我很少听见她的声音。此刻,我们两个都不是融洽的伙伴。如果我们避免与人交流,甚至彼此间的交流,情况会好些。
“嘿,小漫。”伊恩向我打招呼,跳到了我旁边的长桌上。他的一只手里端着碗番茄汤,还是滚烫的。我的汤放在我身边,已经冷却了,还剩一半。
我拨弄着一个面包卷,把它撕成了微小的碎片。
我没有回答他。
“哎,过来。”他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梅儿懒洋洋地露出愤怒的表情。这样的事,她司空见惯了,已经没什么真正的火气了。“他们今天就会回来,日落之前,毫无疑问。”
“三天前你这么说,两天前,还有昨天也这么说。”我提醒他。
“我今天有种好的预感,别生气——这太像人类了。”他开玩笑说。
“我没有生气。”我没有。我担心得难以正常思考,忧虑让我没有力气去做其他事情。
“这不是杰米第一次参加劫掠。”
“你的话让我感觉好多了。”依然语带讽刺。梅兰妮是对的——我的确说过头了。
“他有杰莱德、杰弗里和楚蒂陪着他,而凯尔留在这里,”伊恩笑了,“所以他们不可能遇到什么麻烦的。”
“我不想谈这件事。”
“好吧。”
他把注意力转向了自己的食物,让我一个人着急。伊恩那样做很好——他总是想方设法给我想要的东西,即使有时我们两个都不清楚我想要什么,当然除了他执著地想让我忘却眼前的烦恼这一点。我知道我不想那样,我想要担心,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自从我搬回到杰米和杰莱德的房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其中三个礼拜的时间,我们四个住在一起,杰莱德睡的床垫子嵌在杰米和我睡的床头上面。
我已经习惯了——至少习惯了睡觉这一部分,现在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很难入睡,我想念其他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在那儿我还不习惯每天早晨和杰莱德一起醒来,我依然要好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和他打招呼问早安。他也不自在,但他总是很客气,我们两个都很客气。
这时说的话几乎像在背台词。
“早上好,小漫,你睡得怎么样?”
“很好,谢谢。你呢?”
“也很好。谢谢,那梅儿呢?”
“她也很好,谢谢。”
杰米那总是兴高采烈的心情和快乐的唠叨声缓和了紧张的气氛。他时常聊到梅兰妮,也和梅兰妮聊天,后来她的名字在杰莱德面前便不再引起紧张的气氛。每一天,气氛都会变得更轻松一些,我在这儿的生活也变得日渐惬意。
我们有几分幸福,梅兰妮和我都如此。
后来,一个礼拜之前,杰莱德因另一次短暂的劫掠离开了——主要是为了更新折旧的工具——他把杰米一同带走了。
“你累了吗?”伊恩问。
我意识到自己正揉着眼睛:“不太累。”
“还睡得不好吗?”
“太安静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哦,别急,梅兰妮,你知道我的意思。”
伊恩总是能注意到梅兰妮的敌意让我畏缩不前。
“你是对的,我想没必要重新安排。”
我叹了口气。
“也许你应该在下午休息。”
“别傻了,”我告诉他,“我精力充沛,可以工作。”
他咧嘴笑了,似乎我说了什么让他欣慰的话,他期待我说的话。
“很好,我的项目可以找到帮手了。”
“什么项目?”
“我会给你看的——你在那儿的活干完了?”
我点点头。
他握起我的手,领我离开厨房。这也是屡见不鲜的事了,梅兰妮几乎不再抗议。
“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东面的田地不需要人照看,今天早晨我们和其他人一同灌溉过田地了。
伊恩没有回答,他依旧咧着嘴笑。
他带领我走过东边的隧道,穿过田地,进人走廊,这条走廊只通往一个地方。一走进隧道,我就能听见回响的说话声和断断续续的砰砰声,我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陈腐、苦涩的硫黄气味帮助我想起了这个声音。
“伊恩,我没有心情。”
“你说过你精力充沛的。”
“工作上,而不是踢球。”
“但莉丽和韦斯会很失望的,我答应过他们打一场二对二的比赛。他们上午工作得很卖力,就为了腾出下午的时间”
“别让我感到愧疚,”我说道,同时我们绕过了最后一个弯。我可以看见几盏油灯的蓝色光线,灯前跳动的阴影。
“不起作用吗?”他开玩笑说,“来吧,小漫,对你有好处。”
他把我拉进了天棚低矮的娱乐室,里面莉丽和韦斯正隔着球场的宽度在传接球。
“嘿,小漫。嘿,伊恩。”莉丽招呼我们。
“这场球我赢定了,伊恩。”韦斯提醒他。
“你不会让我输给韦斯吧?会吗?”伊恩悄声说。
“你一个人就可以打败他们。”
“这依旧会成为种遗憾,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随你便吧。”
伊恩热情地拥抱了我,这种热情在梅兰妮看来是毫无必要的:“在这个已知的宇宙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谢谢。”我冷冷地咕哝着。
“准备好成为手下败将了吗,小漫?”韦斯戏谑地说,“也许你能占领这个星球,但你赢不了这场比赛。”
伊恩笑了,但我没有回应,这个笑话让我不舒服。韦斯怎么能开那样的玩笑?人类总是让我感到惊讶。
包括梅兰妮,刚才她的心情和我一样糟糕,但现在她忽然兴奋起来。
上次我们没能参加,她解释道,我可以感受到她渴望奔跑——为了快乐而奔跑,而不是在恐惧中奔跑。跑步是她曾经喜欢的运动,我们守而不攻的话,他们也不会很快进球,也许应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她已经在打量我们的对手,思考战术了。
“你知道规则吗?”莉丽问我。
我点点头:“我记得规则。”
我心不在焉地弯曲膝盖,抓住脚踝,提起腿舒展肌肉。我的身体很熟悉这个动作。我又伸展了另一条腿,这样感觉就完整了,我很高兴。大腿后侧的淤青褪成了黄色,快要消失了。腰部感觉良好,让我觉得自己的肋骨仿佛从未折断过。
两周前擦镜子时我看见过自己的脸,脸颊上有一块深红色的疤痕,像我的手掌心那么大,边上还有很多参差不齐的口子。与其说它困扰着我,不如说更加困扰着梅兰妮。
“我来守门。”伊思告诉我,此时莉丽向后退去,韦斯在球旁边徘徊。实力悬殊的比赛,梅兰妮喜欢这个,比赛吸引着她。
从比赛开始的那一刻起——韦斯把球踢给后面的莉丽,莉丽跳到前面想绕过我——就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只需迅速反应和感受。从看见莉丽转动身体,推测出她带球的方向。阻截韦斯——啊,我的速度让他吃了一惊——把球传给伊恩,继续往前跑。莉丽奔跑得太靠前了,我追逐着她跑到灯笼充当的球门柱,我们赢了。伊恩的球传得很完美,我踢进了第一个球。
这感觉很好:肌肉的舒展与拉伸,运动,而非单纯高温所致的流汗,还有与伊恩的合作。我们配合默契,我跑得快,而他脚法精准。伊恩踢进第三个球之前,韦斯就没了脾气。
我们踢到二十比一的时候,莉丽喊停了比赛。她呼气困难。与之相反,我感觉好极了,肌肉温暖而灵活。
韦斯想再踢一轮,但莉丽累垮了。
“接受现实吧,他们比较好。”
“我们被骗了。”
“没人说过她不会踢球。”
“也没人说过她是个专业选手。”
我喜欢这句话——它让我露出笑容。
“别一输就恼火。”莉丽说着,顽皮地伸手去挠韦斯的肚子。他抓住了她的手指,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她笑着挣脱,但韦斯钩住她,在她微笑的嘴唇上深深种下一吻。
伊思和我立刻交换了诧异的眼神。
“为了你,我愿赌服输。”韦斯对她说道,然后松开了她。
莉丽脸颊和脖子上光滑的浅褐色皮肤泛起丁一抹粉红。她瞄了伊恩和我一眼,想知道我们的反应。
“现在,”韦斯继续说道,“我去搬救兵。伊恩,让我们瞧瞧你那个冒名顶替者怎么对付凯尔。”他把球高高抛向远处昏暗的山洞一角,我听见球落在喷泉里的水花声。
伊恩小跑着去捡球,而我依旧好奇地注视着莉丽。
面对我这样的神情,她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很不自在,这在她而言并非常态:“我知道,我知道。”
“那件事多久了?”我好奇地问。
她做了个鬼脸。
“我多管闲事了,抱歉。”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这里怎么会有秘密呢?只不过我对这个很陌生,可以说这是你的错。”她接着说道,微笑表明她是在和我开玩笑。
不管怎样,我都觉得有些愧疚,也觉得很困惑:“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她安慰我,“是韦斯对你的态度让我吃了一惊,我以前不知道他如此善解人意。在那之前,我从没真正关注过他。哦,好吧,他对我来说太年轻了,但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呢?”她又笑了起来,“奇怪的是,生命和爱在延续,我没有想到这点。”
“对啊,那是怎么发生的还真奇怪,”伊恩同意,我没听见他回来,他把手臂钩在我的肩膀上,“但是,这样很好。你一定知道韦斯刚来到这儿就对你很痴迷,不是吗?”
“他是这么说的,我没有注意。”
伊恩笑了:“那你就是唯一一个没注意到的人。好吧,小漫,趁等待的时间,我们一对一踢场球怎么样?”
我可以感受到梅兰妮无以言表的热情:“好的。”
他先让我带球,他站在后面,紧挨着球门区。我的第一次射门,球从他和球杆中间越过,得分了。他开球后,我赶超过他,重新得到球,我又进球了。
他故意让我们赢的。梅儿抱怨道。
“加油,伊恩,好好踢球。”
“我在好好踢球。”
告诉他,他像个女孩子在踢球。
“像个女孩子在踢球。”
他笑了出来,我再一次把球从他脚下截走,这样的嘲讽不起作用。那时我灵机一动,把球踢进他的球门,猜想着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这么做了。
梅儿反对道,我不喜欢这个主意。
但我保证这主意一定管用。
我把球放回到球场中央:“你赢的话,就可以在他们不在的时间里睡到我的房间。”我要睡个好觉休息休息。
“十分定输赢。”他咕哝了一句,开出的球如此用力,从我身边飞过,撞到我球门后那面远得看不清的墙壁上,又反弹了回来。
我看了一眼莉丽:“那太远了吧?”
“不,我看起来正正好好。”
“一比三。”伊恩宣布。
他花了十五分钟就获胜了,但至少我踢了场真正的比赛。我甚至还射进了另一个球,好不得意。我正喘着气的时候,他把球从我脚下偷走,最后一次带球越过我的球门柱。
他气也不喘:“十比四,我赢了。”
“踢得好。”我气呼呼地说。
“累了吧?”他问道,语调中的天真有点做作,甚至滑稽,他伸了个懒腰,“我觉得我自己要睡了。”夸张地瞟了我一眼。
我畏缩了。
“唉,梅儿,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高兴点。”
莉丽看着我们,迷惑不解。
“杰莱德的梅儿反对我。”伊恩眨着眼睛告诉她。
她扬起了眉毛:“这真有意思。”
“我纳闷韦斯怎么去了这么久?”伊恩嘀咕着,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反应,“我们去看个究竟吧!我可以去弄点水。”
“我也去。”我同意。
“给我带点水。”莉丽半躺在地板上,没有起身。
我们走进狭窄的隧道时,伊恩用一只手臂轻巧地搂住我的腰。
“你知道,”他说,“梅兰妮对我生气时,却让你吃苦头,这不公平。”
“人类什么时候公平过了?”
“说得好。”
“而且,如果我允许的话,她会很乐意让你吃点苦头。”
他笑了。
“韦斯和莉丽在一起很不错,你不觉得吗?”他问。
“是的,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很快乐,我喜欢这样。”
“我也是,韦斯终于追到了那女孩,这给了我希望。”他朝我眨了眨眼睛,“如果我现在要吻你,你觉得梅兰妮会让你很不自在吗?”
我惊呆了,片刻之后,做了次深呼吸:“很可能。”
哦,我会的。
“毫无疑问。”
伊恩叹了口气。
这时我们听见韦斯的叫喊声,他的声音从隧道尽头传来,每个字都越来越近。
“他们回来了!小漫,他们回来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马上飞奔过去,身后的伊恩咕哝着。
我差点把韦斯撞倒。
“在哪儿?”我喘着气问。
“广场上。”
我重新奔跑起来,飞也似的跑进宽敞的花房,眼睛早已在四处搜寻。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杰米站在一群人的前面,靠近南面隧道的出口处。
“嘿,小漫!”他挥舞着手臂喊叫。
我绕着田地的边缘跑去时,楚蒂拉住他的手臂,仿佛在阻止他跑来迎接我。
我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我身旁:“哦,杰米!”
“你想我吗?”
“只有一点点想,其他人都在哪儿?大家都到家了吗?都没事吧?”这里除了杰米,劫掠归来的只有楚蒂。稀疏的人群中每个人——露希娜、露丝·安、凯尔、特拉维斯、薇奥莉塔、雷德——都在欢迎他们回家。
“每个人都平安回家了。”她安慰我。
我扫视着巨大的山洞:“他们在哪儿?”
“呃他们在洗漱,卸货”
我想帮点忙——做什么都好,只要能把我带到杰莱德那儿,这样我就能亲眼看见他安然无恙——但我口道他们不可能允许我看见卸货的地方。
“你看起来应该洗个澡。”我一边告诉杰米,一边抚摸着他脏乱、打结的头发,但没有放开他。
“他应该躺下。”楚蒂说。
“楚蒂。”杰米嘟囔着,生气地看了看她。
楚蒂迅速瞄了我一眼,又转移了视线。
“躺下。”我注视着杰米,把他拉过来仔细地看。他看起来并不疲倦——眼睛炯炯有神,晒黑的脸颊泛着红晕。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眼睛停留在他的右腿上。
他牛仔裤膝盖上方几英寸处破了一个洞,洞周围的布染成了深棕红色,这种不祥的颜色一致延伸到裤脚。
血迹。梅兰妮恐惧地醒悟。
“杰米!发生什么事了?”
“谢谢你,楚蒂。”
“她马上就会注意到的。嘿,看见你一瘸一拐地走路,我们总是要谈谈的。”
楚蒂用手臂撑起他的手臂,扶着他用左腿支撑重心,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跳。
“杰米,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用手臂从另一边扶住他,尽可能地分担他的重量。
“这件事很愚蠢,完全是我的错,而且,也有可能在这儿发生。”
“告诉我。”
他叹息着:“我手里拿着小刀摔了一跤。”
我打了个寒战:“我们不是应该带你去那边吗?你得看医生。”
“我刚从那里回来,我们先去了那儿。”
“医生怎么说?”
“没关系,他清理、包扎了伤口,叫他躺下。”
“你这一路上都是走过来的吗?为什么不待在医院里?”
杰米做了个鬼脸,抬头望着楚蒂,好像在寻求答案。
“杰米睡在自己的床上会感觉更舒服。”她提醒杰米。
“是的,”他立刻表示同意,“谁喜欢躺在那种简陋的小床上?”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身后。人群已经散去,我可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从南边的隧道里传来。
究竟是为什么?梅儿警惕地揣测。
我突然想到楚蒂和我一样都不擅长说谎。当她说其他劫掠归来的人在卸货和洗漱时,她的声音里透着虚假的语调。我想我记得看见她的目光闪烁到右边,向后看那条隧道。
“嘿,孩子!嘿,楚蒂!”伊恩赶上了我们。
“嗨,伊恩。”他们不约而同地和他打招呼。
“这儿生什么了?”
“摔在刀子上了。”杰米咕哝着低下头。
伊恩笑起来。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笑的。”我对他说,声音绷得紧紧的。我脑海中的梅兰妮担心得要发疯了,幻想着扇他一记耳光,我不理睬她。
“这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伊恩说道,轻轻地拍了拍杰米的手臂。
“是的。”杰米嘀咕着。
“其他人在哪儿?”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楚蒂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呃,还要装卸点货物。”这一次,她的目光故意转向南边的隧道,伊恩的表情变得僵硬,他刹那间被激怒了。后来楚蒂回头瞥了我一眼,看见我正注视着她。
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梅兰妮悄悄地说。
我立刻低头望着杰米。
“你饿了吗?”我问他。
“嗯。”
“你有不饿的时候吗?”伊恩开玩笑说。他紧绷的脸又放松了,他比楚蒂更擅长说谎。
我们到达自己的房间时,杰米心满意足地瘫倒在大大的床垫子上。
“你确定没事了?”我向他确认。
“没什么,真的,医生说一两天我就能痊愈了。”
我点点头,尽管并不信服。
“我要去梳洗一下。”楚蒂小声说着离开了。
伊恩靠在墙壁上,哪儿也不去。
说谎话时把头低下来。梅兰妮向我建议。
“伊恩?”我专注地盯着杰米那条流血的腿,“你可以给我们弄点吃的吗?我也饿了。”
“嗯,给你们弄点好吃的东西。”
我可队感觉到伊恩看着我,但我没有抬头。
“好吧,”他同意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强调了时间的短暂。
我一直朝下看着,仿佛在检查伤口,直到听见他的脚步声消失。
“你没有生我的气吧?”杰米问。
“当然没有。”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出去的。”
“你现在安全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我心不在焉地拍着他。然后站起身,把已经长到下颌的头发拂到前面遮住脸颊。
“我马上回来——我忘记告诉伊恩一一些事情了。”
“怎么了?”他问道,我的语气把他搞糊涂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他果断地回答,若有所思。
趁他还没来得及问其他事情,我从屏风后面溜了出去。
大厅里空无一人,看不见伊恩,我得赶紧,我知道他已经产生怀疑了。他注意到我已经察觉了楚蒂那笨拙、牵强的解释,他不会离开很久的。
我穿过空旷的广场时走得很快,但没有奔跑,故意装出正要去办点事的样子。那里没几个人——雷德朝通向浴池的小路走去;露丝安和海蒂站在东边的走廊里闲聊;莉丽和韦斯背朝向我,手拉着手。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朝前望去,显得注意力并没放在南边的隧道上,直到最后一秒才打弯进去。
我一跨进漆黑的隧道就加快脚步,沿着这条熟悉的道路小跑向前。
某种直觉告诉我这次是同样的事——和上次一样,那时杰莱德和其他人劫掠归来,接着每个人都很沮丧,医生喝醉了,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总之是不应该让我知道的事。按伊恩的话说,是我不想知道的事。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犹如针扎,或许我的确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我们都想。
我害怕极了。
我也是。
我在昏暗的隧道里尽可能快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