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城就在眼前。
历经龙虎榜上的一番波折,汇合了王翠花的徐风四人终于站到了这里。
李客刚喘了口气,马上就被雄伟的城墙震的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世上的墙可以垒这么高!明亮的秋阳下,历经岁月沧桑,却依然黝黑发亮的黑曜石墙,壁立万仞,熠熠生光。
黑色的厚重高墙,在眼前陡然拔地而起,直入云端,给人一种奇特的压迫感,隐约可以看见,城墙上有蚂蚁一样的黑色点缓缓移动,那是巡城警戒的兵士,再向两边望去,蜿蜒而去的城墙,犹如横贯大地的苍茫巨龙,看不见尽头。
郢都三百余里长宽,苍茫壮阔,雄踞王朝北境的中心,沉渊大陆最辉煌伟大的城池,果然名不虚传。
“进城心点。”徐风对着蒋辽道。
“你也是。”蒋辽不甘示弱的回道。
“龙虎榜乱比,打死都不用偿命,你揍的可是太尉之子,如果可能,得攀攀吕相国老乡的关系,兴许能躲过这一劫难,如果事情大了,阿熊,不开玩笑的告诉你,忠义堂的梦想,真的要泡汤了。”
蒋辽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低下头来,沉声道:“我当时就是管不住我这手,好像非要打那一拳,揍死他个弄权误国的王八犊子。”
已经被压抑多日的李客,逮着机会,嘲讽道:“你倒是国士无双,把他揍死了,我们在郢都立不了足还是事,闹不好要出人命的!”
在一边的王翠花不乐意了,一双虎眼瞪着李客,大声道:“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有苦同吃,有难同当,都是屁话,是给风听的吗!弄出人命怎么了,老娘也杀过人,不还是全须全影的站在这郢都城下,大不了俺们回去种田,回衡水打铁,还不伺候这什么国不国,朝不朝的,爱谁谁!”
一边,一边拿眼睛瞟徐风,为了显示决心,上去一把挽着蒋辽的胳膊,好像走就要走一样,弄的蒋辽都有点尴尬。
徐风一脸严肃转过身来,对着李客道:“嫂子的,你记住,做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屎也要同吃……”
李客瞬间无语,不住点头表示认同。王翠花明明是指桑骂槐,或者桑槐一起骂,老大难道看不出来,真是装的厉害,脸皮恐怕比这郢都城墙都厚。
入城的官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络绎不绝,有三五个一伙的闲散兵士,有神色内敛的修行者,还有做买卖的普通商贩,也有带着妇女孩子的游客。
听着几个少年什么“我也杀过人……”,还有什么“有屎同吃……”,一时间惊的驻足观看,心想果然是王朝都城,什么样的奇葩都有。
被异样的眼神包围,徐风觉得不太妥当,干咳几声,一行人这才继续赶路,把目光投向城门。
进城的人群当中,各色各样的都有,大多数人都被眼前的城墙震撼,哪怕来过许多次,心神都不禁再次为之震撼。
李客摇头驱走莫名产生的悲哀情绪,揉了揉被明亮秋阳晃的有点发酸的眼睛,叹道:“终于到了!”
城墙是战争的象征,是权力的象征,徐风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带,空空如也,玄冥石碑被脏老道拿去,那条自负的青龙,真容还没见到,就走的无影无踪。三大依靠,此刻只剩下背后的道剑。
“走,且去闯他一闯。”徐风看向左右两边的蒋辽李客,一摆头,潇洒道。
城墙下有高大的拱门,众人发现,上面没有吊着的门板,门洞两边也没有放置封门的路障,心中怀疑城门如何禁闭。
整个门洞大概有二三十丈长,足见城墙的厚度。门洞中间的阴影下,显得格外阴冷。
“你们三个,站住!”阴影里传来守门兵丁的话声。
徐风愕然,不明白一群人当中,为何拦着他们几个。
兵丁身穿玄甲,上面反射着幽冷的青光,手中是一柄精钢筑造的长枪,看向面庞,却是年轻的很,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
“哥有何指教?”蒋辽心道,生怕又是一个权贵子弟。
“修行者?”兵士撇嘴问道。
蒋辽徐风对视一眼:“嗯。”
“靠墙站着。”兵丁哥不耐烦的道。
知道兵丁没有恶意,二人老老实实的靠城墙门洞站定。
稚气未脱的守门兵士,娴熟的从腰间拽出一个古铜色的令牌,上面的气息波澜不惊,却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叮叮……接连两声轻响,徐风和蒋辽立刻察觉,体内多了一道淡渺的气息。
“不要乱问,我给你们讲。”兵丁显然做过很多类似的工作,一副不耐烦的情绪。
“青衣试期间,朝廷加强都城戒备,防范北边的贼人作乱,皇帝谕令重启诛仙大阵,防止有修行者对我大夏图谋不轨。你们是修行者,又是境界不入流的修行者,东城院的诛仙阵根本感受不到你们的气息,所以要给你们体内种上玉符,就像放羊的时候给羊做上标记,方便监管。”
徐风愕然,诛仙大阵倒是听过,如果全力开启,能瞬间将造化神境的修行者,诛成一堆废渣,就是半步神圣的大能也要畏惧三分,和这些大修行者比起来,自己和蒋辽不如流,也不算过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不服气,进城左拐,直走,告御林状去。”不知蒋辽如何招惹这位兵士哥,哥爽利干脆的道。
李客在一旁窃笑,再次想起那句“御史满街走,修士多如狗”的贴切法。徐风发现郢都城的人,每一个都不好惹,果然是子脚下,威仪十足。
告御状这种事情,徐风是不会做的,一行四人老老实实的穿过城墙,一边问路,一边向朱雀街走去。
离青衣试开试还有二十六,人生地不熟,他们只是听,那个做了宰相的老乡,府邸在朱雀街上,打算胡乱去碰碰运气,兴许还能替蒋辽句好话,顺便也找下住宿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朱雀巷是找到了,相国吕府也找到了,但他们还是严重低估了朝威仪,远远看着那个巍峨的相府门楼,干着急——整个街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别登门攀亲戚,没有引荐信物,连巷子都进不了。
“果然是侯门深似海,位极人臣的吕太师,怎么会认我们这些乡巴佬。”徐风叹道。
李客看着相府门楼上的五脊六兽,飞檐出阁,高大青铜门上,海碗大的鎏金铜钉,门前三丈阔、数丈高的浑玉狮子,一排排值守的威武军汉,心中叹服。
为官如此,不枉平生啊。
叹息半,感慨半,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别规整威仪的朱雀大道,方圆十里之内,都没有他们能租的那种民宅。
朱雀巷是南北走向,又称朱雀大街,通衢长街整齐干净,约有数十里长,街面是平整光滑的石板,秋阳下,微微泛着青冷之色。两边住户都是富丽堂皇,朱封玉户,清幽华贵之间透出一股生人勿近,外乡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气息。
街道两边除了守卫森严、占地极广的官宦府邸,还有几座台基很高的道观。
在郢都城里,除了占地广阔,气势恢宏的六大道观圣地,这种方圆数十丈的道观,几乎遍地都是,一般是四角高挑的阁楼建筑,或者是六边六角的宝塔建筑,古香古色,宗教气息十足,多是善男信女祷告焚香,祈求三清护佑的法场。
朱雀巷上的这几座道观,明显要比他处的更为华贵,阁楼立柱均为金丝楠木,施以清漆,雕花木窗,细致入微,连檐角挂的道铃,都是描银鎏金。
徐风几个站在其中一座道观的台基上,向吕府里张望,人影没看到一个,全是青石黛瓦的房顶,徐风神识微动,想要查探一番,神念落在那片青瓦建筑的同时,泥丸宫内却猛然一紧,痛的他差点叫出声来。
整个太师府,竟然有灵级阵法庇护。
阵法需要以真元布设,更要用法器加持,连普通的修行宗门都没有实力施展,就算有也只是施展一片区域,在特殊时刻设在宗门重地,或者长老清修的洞府,没想到占地极广的太师府中居然有这等布设。
太师府门前的兵士,立刻有所觉察,转身望向街边道观的方向,横眉微挑,没有想到在太师门前,还有这等不识好歹的家伙。
那兵士疑惑的看了几眼,猜测大概是入郢都参加青衣试的年轻人,便不在理会。这种人,这几日他见多了,挖窟窿的打洞,投机钻营,一到晚在太师门前瞎晃悠,希望结识一两个进出的朝中要员,以求攀龙附凤,在青衣试策府上有个照应。
只是他想错了,站在道观台基上的三个年轻人,没有一个应试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