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先生不久出来,叮嘱他们:“我出去办点事,随即再来。”
这时有护卫人员进来交涉:“先生,医院停机坪作紧急降落用,请立即将阁下直升机驶走。”
“我立刻开走。”
他们看着这彪形大汉离去。
手术进行到一小时,金瓶看看钟,好了,她心想,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出来。
玉露累极,已在长凳上盹着,秦聪与金瓶聊天。
“岑先生是师傅朋友?”
“看样子是好友,不是爱人。”
“恋情靠不住,友谊比较耐久。”
秦聪取笑她:“你何来心得,你恋爱过几次?”
“岑先生非常关心师傅。”
“师傅也有知心友。”
这时,手术室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又平复下来。
金瓶不放心,站到门口观看。
不到一会,医生出来。
秦聪立刻警惕,迎上去:“什么事?”
一看到医生的面孔已知不妥。
秦聪按捺不住,伸出手去抓医生肩膀。
一个女看护连忙过来站在他们当中:“病人王其苓女士在手术途中心脏突然衰竭,抢救无效,于十一时零五分抢救无效死亡。”
秦聪一听,双手停在半空,他一心以为师傅还有一段日子可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他四肢僵硬,好不容易转过头去,看见金瓶倚着墙,低着头,像是站不稳的样子。
金瓶眼前金星乱舞,天旋地转。
她本能地扶住墙壁,以防跌倒,耳畔嗡嗡声,什么都听不见。
心情却出奇平静,脑海中浮起往事,异常清晰。她看见一个几岁大的儿童,衣衫褴褛地在戏院门口行乞,“先生,买一枝花”,那是她自己。
然后,她看到一个美貌女子,身穿皮裘,日后,金瓶才知道那种漂亮的大毛叫银狐。她每说一句话,口气哈到狐狸毛,毛尖便会轻轻拂动,那情景真是动人。
她跟师傅回家,师傅教她手艺。
金瓶身体忽然放软,她眼前一黑,失去知觉,跌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她也躺在病床上。
秦聪与玉露在一旁,玉露双目红肿,显然已痛哭过。
看护过来扶起她,递一杯热可可到她手上:“喝了它会舒服点。”
这时,他们看到岑先生进来坐下。
那大汉黯然说:“我已见过她最后一面,十分宁静。她日前同我说希望安葬在一座面海的小山上,我会替她找到那样的地方,你们放心。另外,她有遗嘱在律师处,不久可以宣读。”他忽然饮泣。
然后他说:“欢迎你们住在岑园中,多久都不妨,当自己家里便可。”
他与他们紧紧握手。
“我得往猫儿岛去处理业务,胡律师会与你们接触。”
回到岑家,管家已经取出黑衣黑裤给他们替换。
玉露多添了两件衣服,还是说冷。
秦聪沉思缄默。
天下起雨来,玉露忽然把书本全摔到地下,忿忿地说:“金瓶,师傅是被你气死的。”
秦聪转过头来:“小露你静一静。”
金瓶一声不响看着窗外雨淋芭蕉。
“你看她无动于衷。”
“小露你不如去收拾师傅遗物。”
玉露这才向里边走去。
秦聪说:“大家都悲愤过度,甚易迁怒,我真不明白,人类到了21世纪,医学尚且这样落后。”
金瓶动也不动。
——“你喜欢这只金色的瓶子,你就叫做金瓶吧。”
佣人捧着一大瓶雪白色玉簪花进来,放在桌子上,作供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