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容特别省略了长相啊身高啊之类的赞美,因为知道原青听了一定会自动扣分。
“又不是高中生,还在搞偶像崇拜啊?”
“这个偶像刚好是我们的学长耶!爱下厨的男人多难找啊。而且他还愿意特别抽空回社里来指导……
你知道多少媒体找他都被推掉吗?听说他今年回国而挤进食艺社的学姐学妹不知有多少!”
听起来颇像花痴宣言,完全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你慢慢去崇拜他好了,我得回家一趟。”
芯容眼露同情。“又要回去啊?明明住宿舍,你却天天往家里跑……”
她也不想回来。原青望着笛声响起的水壶,直到一声大吼传来。
“夭寿!你是要把厨房烧掉才甘心啊?!”
原青赶紧把火关了,泡茶的手有些不稳。
把茶端到客厅,唐益升半躺在沙发上,眼睛半眯半张。
“晚餐咧?”
“我马上做。”原青耐心地说。
“回来多久了还没开始做?”
原青没有回答,快速收拾唓酒瓶,把地板抹了抹,回厨房去了。
唐原极闲闲逛进厨房,倚在冰箱旁看着她忙。
十八岁的大好年纪,脸孔颇俊,却被眼角和脖子上的新伤痕破坏了画面。
“又打架了?”原青皱眉。
“老姐,不要开口闭口都是一样的问题行不行?”唐原极口气吊儿郎当,“大哥都不念了,只有你还改不过来。”
原青也不想当老妈子。问题是,在这个家里,她的身分就是这样,使她说起话来一天比一天像老妈子。
“你倒是懂得回家吃饭。”原青白他一眼。
“你宁可我晚归?”
当然不。原青有时要照顾父亲便没有回宿舍,结果都变成在等门,因为小弟一直没回来,手机也不接,她常等到凌晨三四点,等得心脏都快衰竭了。
既然叨念完全没用,难道要她动手?跟这个天天打架的小弟?
原青觉得很气馁;那是这个家向来给她的感受,常让她一股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为什么她做不到眼不见为净,就留在宿舍不是很好吗?
“哥呢?”
“谁知道。”原极耸肩,从她正在炒的青椒肉丝里挑肉吃。“去台北最贵的几家夜店找找看,绝对跑不掉。”
原青把锅铲重重放下。“又去散金?他卡偾,到底欠多少了?”
“谁知道。”原极还是那一句。“他是大哥,他花钱我们管得着吗?”
“不是管不管得着的问题。他欠偾我们能不担心吗?如果他赌博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有数不清的女朋友等着接济他,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是该开心小弟也有安慰她的时候?还是该担心他那还没成熟的心智已经被这个不健全的家给扭曲得不成形?
“你打他手机。”
“要打你去打。”原极一口回绝,又是那副没大没小的小混混吊儿郎当样,锅里的菜被他夹去大半后,回房了。
原青把饭菜端上桌便准备回宿舍。
“你就恨不得搬出去对不对?”身后传来嘴里塞满食物的模糊话声。
原青拿了背包,加快脚步往外走。
“你走啊!干嘛还老是回来?!”
她把门轻轻带上,在门边站了半晌才掏出手机。
没人接。就算她故意不显示号码,哥大概也知道是她打的。
他虽然没有正式搬出去,却很少回家,听说是跟不同的女人半同居。
这个家,又有谁想回呢?
第1章(2)
原青走下楼梯,脚步声显得空荡荡地……
最后一次集训,除了那个什么卓学长盯着她之外,芯容也紧盯着她不放,就怕她又生事。
她哪里有了?好在这次是跟陵珊同组。陵珊虽然有大小姐脾气,但在那学长虎视眈眈下,却变得特别温柔可人,原青好笑之余,做得也就顺手多了。
她当然能跟人分工合作,只是跟男人不对盘罢了,又刚好被一个臭男人抓到。
冠军又怎样?能力不比态度重要,而他跟她谈态度时,不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践样?
这些不满不屑她当然只能压在心中,如果真因此而被踢出社团,她可能会气到内出血,不是更划不今天最后的特训指定泰式绿咖哩鸡,这道有人叫它傻瓜菜,其实火候不好抓,辣度更是没有单一标准,加上色香味都要挑剔的话,简直可以变成一道地雷菜。
“卓学长,你帮我看一下火候好吗?中偏小是不是差不多这样?”
陵珊今天声音特别甜美,连原青听了都觉得心旷神怡。但何苦呢?她很同情被男人迷到神智不清的女生;而男人基本上对美女没法免疫,但问题是也无法持久。
原青连头也没抬,继续切菜。
“对不起,我们要成果出来了才能指导,不然就是作弊。”
原青差点就要抬头看他。这个被拱成神的学长上次确实曾说过他对谁都一样,难道不是说说而已?
他说得不愠不火,只是也没啥温度就是,堪称校花之一的陵珊顿时僵在那里,大概是太少被拒绝,一时难以接受。
原青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心理,倒是暗想:男人要有绅士风度没听说过吗?话讲得这么不留情面干嘛?
又不是不知道学妹们都暗恋他。
不过,这年头的男人不要利用女人、欺负女人就很难得了,绅士?作白日梦比较快啦。
接下来的沉默有点尷尬。原青眼角瞄到陵珊脸色有些白,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让她有些不忍心。
她放下手上的刀去看火候。“我觉得这样刚刚好。陵珊,没问题啦!”
她感觉那双鹰眼再回到她身上,她有点后悔又招惹那男人的注意,不过今天她反正是他放大镜下的标本,没差。
“谢谢,我本来还不确定……”陵珊语气充满感激,赶紧过来帮忙切菜,不敢再去打扰学长。
唉,还是女生可爱,有时还很可怜。原青很想瞪那男人一眼;如果她们的成果不佳的话,他也有错吧?
不过她已经向芯容发过毒誓:就算那男人故意挑衅,她也会乖乖接受、顺利过关。
这发毒誓容易,实行起来很难啊。
她已经在家练习这道菜两次了。一次被爸爸骂故意要辣死他,第二次小弟又绕回厨房扫光剩菜,只是照例没有任何称赞。她之所以会这么慎重,就是因为知道一定会被那男人习难,不练好功夫不行。
因她做得比较熟练,所以陵珊自然变成助手,这让原青有点担心,不断确定陵珊是不是有分到相等的工作,免得等一下被那男人用作借口踢掉她。
她已记不得上次在男人跟前这么小心翼翼是什么时候了……不,不对,每次爸心情不好,她为了避免动辄得咎,搞得家里更乌烟瘴气,不也总是小心翼翼?
想到这,她心情郁闷了起来,赶紧挥开不必要的思绪,重新专心做菜。
她用筷子试探马铃薯闷熟的程度,再给三分钟,然后把红辣椒加下去。
“你好厉害喔。”陵珊小声对她说。原青苦笑。这辈子好像还没人称赞过她的厨艺。芯容比她资深,根本不可能夸她。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辈子的饭了,妈是……六年前走的吧?
原青拿着汤勺的手一抖,洒了一些汤汁在流理台上,直觉抬眼看向那男人,果然被抓个正着。
她赶紧把流理台抹干净。这次那男人倒没说什么,不哓得是不是在暗中扣分。
她做饭时好像常会想东想西,实在是个坏毛病。
心在疾跳,一半是担心让芯容失望,一半是在那男人的监视下坐立不安。一定是因为在乎芯容才让她那么在乎那个男人怎么想,她平常根本不会这么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