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厅时夜空边缘有些偏蓝,已经接近破晓时分了。人行道上除了我们沒有別人,但即使在这种时间,车道上往来的汽车和机车还是十分喧嚣。
「对了,还沒问你叫什麼名字?」依林姊问。
「啊,我叫藤岛。藤岛鸣海。」
「怎麼写?」
依林姊拿出手机,於是我也拿出手机显示名字给她看。
「哦——是鸣海这两个字啊。」
听到人家用中文唸出自己的名字——感觉好像在哪一本漫画裡看过类似的剧情。
於是我和依林姊等人站在清晨的街道上互換手机号码。
「所以鸣海也在那位侦探身边帮忙?」
「据說我是她的助手。」
自己說出来都觉得有点丟脸。
「是喔?那如果你们找到草壁先生,请救救他。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黑道是怎樣的一群人,所以不太可能主动引起爭端。也许是因为某些迫切的原因才会这樣做的。」
真的是这樣吗?如果知道自己有个办法可以偷偷私吞公款而不被发现,会干这种事的人应该还是会干——我一边想一边兀自点头。
「真是的,草壁先生和玫欧一起逃回泰国不就好了。」
裘莉法喃喃自语。
「是啊,虽然他不在了我们会很困扰,但看看现在的情況,根本也无法全身而退……」
「鸣海,如果见到草壁先生请转告他……」
华姊握著我的手說:
「他在哈啰企业也工作得满辛苦的,叫他就逃到某个地方逍遙去吧!」
「是……吗?」
「最好也把太太的骨灰带回泰国去……」
我忽然间被点醒,望著依林姊的脸。
玫欧的母亲客死在異国。
「玫欧就拜託你了。」
三个人都这樣拜託我,接著各和我拥抱了一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依林姊她们离开后,我独自坐在护栏上呆呆地望著早晨的天空。只觉得睡意闷在胸口无法释怀,也迟迟无法爬进脑袋裡。放眼向下望去,只看见往车站南侧出口直線下降的斜坡,以及沿著斜坡威胁夜空的茫茫城市灯光。
这件事远超出我的想像,更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怎麼办?我从未想过委託人和被寻人都正受到黑道通缉,遇到这种事件我到底能帮上什麼忙?再次试著回想当时黑道追赶我的情景——啊啊,沒办法。下次如果再遇到,我一定还是会逃跑。
爱丽丝为什麼要找我当助手呢?当初只是顺水推舟,这点我也明白。但ANGEL.FIX事件结束后呢?是我自己和爱丽丝說想继续当助手,然后她也答应了。所以她到底对我有什麼樣的期待呢?我不懂。
一群乌鸦嘈杂的叫声将我给围住並催赶著我,继续苦恼下去也无济於事。
总之,这是我当上助手的第一个工作。
到底还能不能留在爱丽丝身边——就看这次了。
冬天时发生的那件事,我其实沒有帮上忙。即使如此,爱丽丝仍然說我是她的助手;不管她再怎樣贬低我,也沒有真的拋棄我。所以我才能攀住那最后仅存的、无可奈何的可能性。
现在也是如此。
我只能做我能做的。
从护栏上一跃而下,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我在人行道上迈开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