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这裡这裡!」
隔著车道的对面,在人潮挤得水泄不通的人行道上,依林姊发现了我並拿著手机向我挥舞。星期天的中午約在行人熙来攘往的车站西侧出口前公车站,指定相約地点的是依林姊。她穿著一件黃色露肩的夏季运动衫配上牛仔裤,随性的打扮和晚上大不相同。
「沒有被跟蹤,应该是沒问题。」
依林姊靠近我身旁,话一說完就挽住了我的手。沒预料到此举的我差点往前摔倒。
「那群人好像拚命在找玫欧的下落,要小心才行。」
「咦?啊,是的。」
「你应该还沒吃午饭吧?我请你吃。」
由於並不是很饿,就決定先到罗多伦咖啡坐坐。因为是中午的关系,店裡面都是人。我客气地只点了一杯咖啡欧蕾和三明治卷,捡了个靠窗戶的座位坐下,接著依林姊按照惯例端著满满一托盘的食物过来。
「这是玫欧的衣服,之前你拜託我拿的。」
「麻烦妳了。」
我和依林姊相对而坐,她递过一个大纸袋给我。由於昨天沒能进入玫欧家裡,所以我先将钥匙交给依林姊保管,並请她帮忙拿換洗衣物。
「正想要出门,那些黑道又来了。我也只是刚好住在隔壁而已啊!真的很烦人,所以我跟他们說有急事,就跑出来了。」
「他们问妳什麼呢?」
「就问我昨天說了些什麼?有沒有代为保管什麼东西?知不知道他躲在哪裡之类的,还有玫欧的事情,因为他们也知道我和她很要好。是不是应该叫玫欧去报警啊?不过这樣她自己也会很麻烦……但不报警可能会更麻烦……嗯……」
「玫欧很排斥报警。」
「我也不喜欢警察。」
依林姊掩面趴下並用力搖著头。
对她们而言,日本的警察並非单纯是「保护自己」的角色,不过……
我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說出波士顿包的事。依林姊用手按住额头並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說的确有私吞现金?」
因为将私吞来的现金藏在家中,结果事跡败露,所以叫女儿把钱拿走。这其实是一个不难理解的故事,问题是一但这成为事实,玫欧(即便不是故意的)也将成为湮灭证据的共犯。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依林姊忽然开口问:
「那该不会是我们这个月的薪水吧?」
「……什麼?」
「草壁先生每个月都亲自发薪水给我们,就算家中有些现金也不足为奇。況且你說的是波士顿包吧?那我也曾经看过。」
「咦?真的吗?」
「嗯,草壁先生有时会把波士顿包带到公司去。因为我们都是以函授的方式学日文,讲义都是草壁先生每个月收集的。我原本以为他是用波士顿包带那些东西进公司。」
也就是說,回家时顺便将薪水放到裡面带回来?
「但是……总共有两亿圆耶?」
「那栋大楼裡住的都是员工,差不多……」
依林姊望著空中用手指数著数字,接著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不需要两亿那麼多。」
而且居然还有人在发现金薪水袋?真是间奇怪的公司。
「该不会大家都沒有银行帐戶吧?」
「你不要看不起我们!」依林姊笑著戳了戳我的额头:「我们拿到钱之后可是有好好存进银行。扣掉一堆自动代缴的费用,还得寄钱回家;剩下大概不到一半吧?真是个多余的步骤。」
「那为什麼要发现金呢?」
「这我也不知道。」
「该不会是……」因为这樣比较容易私吞?
举例来說,就算真是薪水,他卻利用女儿将钱从家中拿走自己还逃跑,一定是干了些不可告人的坏勾当。
「鸣海好像什麼事都会怀疑呢。」
这个嘛……
「因为我是侦探……助手。」
依林姊捧腹大笑,但笑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真不懂那个人为什麼要叫女儿做这麼危险的事?连自己也被黑道通缉。」
「……为什麼黑道们也要找玫欧呢?」
「你间我为什麼……」
「如果真是公司的钱,应该和黑道沒关系吧?」
「会不会是公司裡有人请黑道帮忙?」
「直接报警处理不就好了?」
「唔……嗯——說得也是。」
依林姊咬著吸管再次望著什麼都沒有的空中。
「是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或者那並不是我们公司的钱,而是黑道的钱?但是草壁先生不大可能动得到帮派的钱才对……真是搞不懂。」
我忽然想起在「花丸拉面店」廚房后头快乐地搅拌著鲜奶油的玫欧,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什麼都不懂的少女身怀有如炸弹的鉅款,现在就在我们手上。
「请你保护玫欧。」
依林姊小声地恳求。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沒什麼信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