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没有回答,但是我昏昏地呻吟着抱怨道:“别吵了。”然后就安静了,至少帐篷里是。在外面,寒风凛冽,暴风在树丛间疯狂的刮着。帐篷摇晃的太厉害,根本没法真的睡着,支架也在摇晃,发出响声,总会在快要睡着时又突然把我拉回潜意识的边缘。那只稚嫩的狼在外面暴风雪中忍受着,我感觉真的很抱歉不安。在我等着再次进入睡眠时,思想有些漫游混乱,这温暖的小空间让我怀念起过去和雅各布在一起的时光,回忆起我是那么习惯于他就是我的小太阳,他的温暖让我空洞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那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他就在这儿,又一次温暖了我。“拜托!”爱德华嘶嘶地反对说。“你就不介意么?”“什么意思?”雅各布抱怨着,很是惊奇。
“你就不能试图控制一下你的思想?”爱德华愤怒地低沉的抱怨道。
“没人让你必须得听。”雅各布嘟囔挑训道,但还是有些局促不安。“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
“我希望我能,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幻想有多么大声,就像你在冲我喊。”
“我会尽量小声的,”雅各布讽刺挖苦地抱怨道。
接着又是一会儿让人感到安慰的宁静。
“是的,”爱德华突然没头没脑的低声抱怨,我勉强听清。“我也嫉妒那个。”
“我料想到会那样的,”雅各布得意洋洋地说。“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不是么?”
爱德华嗤之以鼻。“你做梦。”
“你知道,她仍然可以改变主意,”雅各布嘲弄他。“想一想我能为她做的所有的事,而你却不能做到。至少,没有杀死她。”“睡觉去吧,雅各布,”爱德华抱怨。“不要激怒我,你正惹我厌烦。”
“我想我会的,我真的非常惬意。”
爱德华没有回答。
阻止他们谈论似乎已经太晚了,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这个谈话让我感觉像在梦境中,根本没法确定自己是否是清醒的。“也许我会的,”片刻后,爱德华回答着我听不到的问题。“但是你会老实地说么?”
“你可以问问看。”爱德华的音调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一个笑话。
“当然,你可以看清我的想法——让我也看看你的,今天晚上,只是为了公平,”雅各布说。
“你满脑袋的问题,想让我回答哪一个?”
“嫉妒……已经吞噬你自己了,你看起来对自己并没有那么自信,除非你根本没有感情。”
“当然,”爱德华表示同意。“就是现在,感觉非常糟糕,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声音。当然,那甚至会更糟糕,如果她离开了我,和你一起,而我再也看不到她。”
“你是不是总是思考这个?”雅各布低语。“当她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很难集中精神?”
“是,也不是,很难说。”爱德华说,他好像决定坦然面对。“我的思想跟你们的很不一样,我可以同时思考很多事,当然,那也意味着当她安静时,若有所思时,我总会想到你,总会怀疑是否她在想着你。”
他们俩同时安静了片刻。
“是的,我总是猜她在想你,”爱德华小声回应着雅各布的想法。“比我能接受的次数要多,她担心你会不开心。并不是说你不知道这一点。你也常常利用这一点。”
“我不能不尽我所能,”雅各布低声说,“我并不像你那么有优势——优势就是她清楚她爱你。”
“那很有用,”爱德华温柔地表示同意。
雅各布挑训道:“你知道么,她也是爱我的。”
爱德华没有回答。
雅各布叹口气:“但是她不知道。”
“我没法说你是不是对的。”
“那让你烦恼么?你是不是也想清楚她在想什么?”“是……也不是,不好说。她更喜欢这种方式,尽管,这有时会把我逼疯,但我宁愿让她开心。”
寒风撕咬着帐篷,把它摇晃地好像地震了。雅各布保护似地抱紧我。
“谢谢你,”爱德华小声说。“这也许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我很感谢你在这儿,雅各布。”
“你的意思是,‘如同我非常想杀了你一样,我也很高兴她现在很暖和,’对么?”
“并不是个自在的休战协定,对么?”
雅各布的声音突然有些沾沾自喜。“我明白你和我一样嫉妒的发疯。”
“我没那么愚蠢,像你那样感情冲动,这对你没有帮助,你知道的。”
“你比我更有耐心和容忍力。”
“应该的,我用了一个世纪才锻炼来的,用了一个世纪来等她。”
“所以……是基于哪一点,你来施展那特殊的忍耐力呢?”“看她在做出决定时的困难程度,平时控制起来并没有这么困难,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会很容易地抑制住自己……对你的不礼貌的情绪,有时我觉得她能看透我,但是我不确定。”
“我认为你只是害怕,如果你真的逼迫她做出决定,她也许选的不是你。”
爱德华没有立即回答:“那是一部分原因,”他最后承认道。“但是只是一小部分,我们都有拿不准的时候。多半我担心的是,她偷偷溜去看你会让自己受伤,但是之后我已经接受了,她和你在一起基本是安全的,就像她平时那样.看起来最好还是不要把她逼近死胡同。”
雅各布叹口气:“我已经告诉过她这些,但是她从来都不相信我。”
“我知道。”听起来爱德华在微笑。
“你认为自己了解所有的事,”雅各布嘀咕着。
“我看不清未来,”爱德华说,声音突然缺乏自信。接着是很长的一段停顿。
“如果她改变了主意,你会怎么办?”雅各布问道。“我也不清楚。”
雅各布安静地咯咯笑着:“你会试着杀了我么?”他又在嘲弄,好像怀疑爱德华没有这个能力。
“不。”
“为什么不?”雅各布仍然讽刺的说。
“你真的认为我会用这种方式来伤害她么?”
雅各布犹豫了片刻,然后叹口气:“是啊,你是对的,我知道应该那样,但是有时候……”
“有时那是个有诱惑力的想法。”
雅各布把脸埋在睡袋上捂着自己别笑出来:“确实是,”他最后表示同意。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梦,我怀疑是不是那凛冽的寒风让我想象出了所有的低声对话,因为只有寒风在尖叫着。
“那会是怎样的?失去她的感觉?”雅各布在片刻的安静后问道,他粗哑的嗓音里没有一点儿的幽默。“当你认为你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你是怎么……处理的?”
“对我来说,很难谈论这个话题。”
雅各布等待着。
“有过两个困难时期。”爱德华一字一字的清晰说着,“第一次,我认为我可以离开她……那……几乎是可以容忍的。因为我认为她会忘了我,就好像我从没接触过她的生活。只要我离开6个月,实现我的诺言,不再干预她的生活。本来就要接近了——我在挣扎,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坚持住的,我会回来的……只是回来看看她。无论如何,那都是我能给自己的交代。而且,如果发现她很理智,很开心……我会乐意让自己再次离开的。
但是她并不开心,我得留下来。当然,那也是为什么她劝服我明天留在她身边的原因。你之前不是在怀疑么,是什么动摇了我……她是为了什么而内疚。那提醒了我,当我离开的时候,她都感受到了什么——如果我再离开她还会怎么样。她非常害怕面对这些,但是她是对的。我永远都无法弥补,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停止努力。”雅各布没有回应,很安静,听着外面的暴风或是消化着刚才他听到的话,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那另外一次呢——当你认为她已经死了?”雅各布小声说。“是啊,”爱德华回答着一个不同的问题。“对你来说,可能是那种感觉,不是么?你看待我们的方式,可能你再也没法把她看做贝拉了,但那就是她将来的样子。”
“那不是我刚才问的。”
爱德华很快到刚才难过的嗓音,艰难地说道:“我没法形容,很难用言语表达。”
雅各布收紧抱着我的双臂。
“但是你离开了,因为你并不想把她变成吸血鬼,你希望她是个人类。”
爱德华慢慢地说道:“雅各布,就因为这第二次,我才意识到我很爱她,我清楚只有四种可能。第一种选择,对贝拉来说是最好的,可能会奏效的,如果她对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的话——如果她不在乎我,继续她的生活的话。我会接受的,尽管那不会改变我的痛苦的感觉。你认为我是一个……活着的石头——坚硬而冰冷。那是事实,我们过着我们的生活,几乎没有机会体验真正的改变,当一切发生了,就是当贝拉进入我的生活,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改变了,没法回头了……”
“第二种选择,也许我最初的选择,就是陪着她度过她人类的一生,对她来说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把一生浪费在一个无法变成人类的人的身上,但是,那确实是我最容易面对的一个选择。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当她死去的时候,我也会想办法死去。60年,70年——对我来说,那似乎是非常,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但是之后证明了,让她如此接近我的生活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切都好像是错误的。任何危险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很恐慌,如果在她是人类时,我也许没法待在她身边度过这六十年。”
“所以我选择了第三种选择。你知道的,结果证明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我选择让自己远离她的世界,希望以此迫使她接受第一种选择,但是那没有奏效,而且还差点儿杀死我们俩。”“为什么我不考虑第四种选择就离开呢?那是她想要的——至少,她认为自己想要。我已经试着拖延了,给她时间让她找到一个理由去改变自己的主意,但是她非常的……固执。你知道的。我很幸运还能再拖延几个月。她很害怕变老,而且她的生日就在9月……”“我喜欢第一种选择,”雅各布自言自语。
爱德华没有回应。
“你是很清楚我有多讨厌接受这个的。”雅各布慢慢地抱怨道,“但是我明白你是真的爱她……用你的方式。无论如何我都没法争论。”
“考虑一下,我认为你不该放弃第一种选择的,还没到时候。她是有机会好起来的,在那之后,你明白的,如果她3月的时候没有跳下悬崖……而你再等上6个月回来看她……那么,你就会发现她会很开心,我本来有个很好的策略。”
爱德华嘿嘿笑起来。“没准会奏效,一个欠缺考虑的计划。”“是啊,”杰克叹口气。“但是……”突然他的快速的低语,话语有些混乱。“给我一年时间,爱德华。我真的认为我会让她开心的。她很固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是她会好起来的。她之前本会治愈的,而且她会是人类,和查理,蕾丝在一起,她会成熟起来,将来会有孩子……会是真正的贝拉。”
“你要是足够爱她,就该看到这个计划的益处。她认为你是非常宽宏大量的……不是么?你就不能考虑下,我比你更适合照顾她?”“我已经考虑过了。”爱德华平静地回答。“在很多方面,你都比其他人类更适合照顾她。贝拉需要照顾,而你很强壮,可以保护她不伤害自己,保护她不受其他阴谋的危害。你已经做过那些了,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一直感谢你的——永远——当然以先死去的人为准……”
“我甚至问过爱丽斯是否会看到这些……看到贝拉是否会选择跟你一起,但是她看不到,当然。她看不到你,而贝拉又是如此的坚定自己的信念,到目前为止是如此的。”
“但是我不会再傻到重复以前的错误,雅各布。我不会再尝试迫使她接受第一种选择,只要她要我,我就会在这儿。”
“但是如果她决定要我呢?”雅各布表示异议。“好的,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会让你看到的。”
“我会让她走。”
“仅此而已?”
“说实话,我从没让她知道那对我来说是多么困难,是的,但是我会监视的。你瞧,雅各布,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她,就像山姆和艾米丽,你别无选择,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期待着它的发生。”雅各布平静地嗤之以鼻:“那么,你比我期盼的给予了更多的公正……爱德华。谢谢你的肺腑之言。”
“就像我说的一样,虽然感谢你今晚陪伴着她,但这种感觉却很奇怪的。我只能做这些了……你知道么,雅各布,如果我们不是天生的敌人,或是不试图抢夺我存在的理由,我没准真的很喜欢你。”“也许……如果你不是试图毁了我心爱女孩儿的可憎的吸血鬼……那么,不,即使不那样也不喜欢。”
爱德华嘿嘿笑起来。
“我能问你些事儿么?”爱德华片刻后说道。
“你还用问么?”
“我只能听到你所想的,只是一个故事,有一天贝拉好像不愿对我提起,一些关于第三夫人……?”
“那怎么了?”
爱德华没有回答,听着雅各布脑袋里的讲述,在黑暗中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喘息声。
“怎么了?”雅各布又问道。
“当然,”爱德华有些激动。“当然!我真的希望你的兄长们也保留了这个故事,雅各布。”
“你不喜欢那些被描绘成邪恶的吸血鬼们?”雅各布讽刺道。“你知道的,他们确实很邪恶,过去是,现在也是。”
“我真的并不在意那部分,你难道猜不到贝拉会认同哪个角色么?”
雅各布想了一会儿。“噢,恩,第三夫人,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想到圆形场地那,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他叹口气。“这是我明天要陪着她的第二个原因。当她想要什么时,总是很有创造力。”
“你知道,你的军事兄弟给她出的主意可是跟那个故事起的作用一样哦。”
“任何一方面都是没有危害的,”爱德华和解般低语道。“那这个休战协议什么时候结束?”雅各布问。“黎明的时候?还是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他们俩都停顿下来思考着。
“黎明的时候,”他们同时小声说道,然后都安静地笑起来。“睡个好觉,雅各布,”爱德华低声怨道。“珍惜这一刻。”然后又安静下来,帐篷也安静了一会儿,狂风最终还是没有征服我们,它放弃了。
爱德华轻柔的抱怨道:“我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对不起,”雅各布嘟囔着。“你可以离开,你明白的——给我们点儿隐私。”
“你需要我帮助你睡着么,雅各布?”爱德华暗示道。“你可以试试啊,”雅各布毫不担心地说道。“真想看看到底谁会离开,不是么?”
“别逼我,小狼,我的忍耐力可不是那么完美。”
雅各布咯咯地低声笑着:“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真不想动弹。”
爱德华开始自言自语地哼唱着,比平时的声音要大一些——可能是试图掩盖雅各布的想法,我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他哼的是我的摇篮曲,而且,尽管这个嘶嘶低语奇怪的梦让我越来越不舒服,但是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也许做其他的梦,感觉会好一些吧……。